服装-性的诱惑

我们从小便被灌注贯注着一种“知识”：服装的产生是为了御寒。我们几乎对此从未提出过质疑，却忽视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原始人最初用几片叶子做成的“衣服”是根本无法御寒的。而且，与大天然溶为一体的原始人也不需要御寒，只有今天的“文明人”才退化成独一需要外物把身体包起来的动物。《圣经·旧约》中的解释更接近本质。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看到对方的裸体，害羞了，便各自找叶子将阴部遮了起来。遮羞的叶子便是最早的“服装”，显然，它们是为了“性”的目的。但不是像今天的服装为了增加性诱惑，而是为了减少性诱惑。

 

　　最早的人类没有性禁忌，更没有所谓“伦理”与“道德”，他们是天然界中自由的性灵，与其它动物比拟又没有发情期，或者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处于发情期。假如任由性的自由发展，无疑会演绎成一道最辉煌的性风景。但是，沉入性乐趣中的人类无疑会变得脆弱，面临残酷的天然环境丧失战斗力，正做爱的时候被动物袭击，甚至使得彼此间为争夺性伴相互仇杀。于是，完全为了降低性诱惑，维护族群的“安定团结”，最早的“遮羞布”产生了。这样，我们才能够解释为什么现今的原始部落中，有限的“遮羞布”老是遮着阴部，显然并非阴部更害怕严寒。我们同样能够解释，为什么女人遮的部位多一些，由于足以对男人产生性诱惑的女人身体部位更多一些。

 

　　然而，欲盖弥彰，只遮住阴部便无异于凸起了阴部，“遮羞布”便注定一步步扩大，直至使人成为包裹全身只露出脑袋和手（有时还要戴口罩、面纱和手套）的怪物。人类肌体适应天然环境的能力也随“布”的扩大而减弱了。

 

　　服装是人类这一反常生物发明出来，加速人类反常的恶魔。

 

　　性欲是最天然的欲求，被遮起来的结果只能是，它渴想爆发与渲泄的能量反而加大。一千多年前，欧洲男装中泛起了阴茎套的设计，恰是为了夸耀男性的性器官。所谓“曝露癖者”，本质上是性压抑无处开释的结果。而天体营恰是对服装的反叛，是人类渴想回到天然家园的结果。

 

　　因为这种种压抑，“遮羞布”由最初降低性诱惑的功能转变到今天增加性诱惑的功能，几乎是一种必定。雄性和雌性动物之间相互赏识和诱惑的是对方的真实肉体，而人的肉体被遮起来了，便只能通过服装来进行性诱惑，那些不断更换美服的妙龄女子，至少潜意识里是想抓住男人的目光，不然，何以恋爱中的女人衣服换得最频繁呢？

 

　　人类社会对男女两性服装的不同要求，更说明了服装性诱惑功能的本质。

 

　　在我们这个男权社会中，女人的服装变化万千，男人的服装再多的品牌也是重复款式上的大同小异。不是男人不喜欢漂亮衣服，而是男人对漂亮衣服的需要不如女人那样强烈。女人通过漂亮衣服增加自身的性感魅力，吸引男人，男人也由于女人的漂亮衣服而对她们另眼相看，作为挑选女人时的一种参考。既然天然的肉体被遮盖起来了，外在的锦绣便显得格外重要。时尚的青年女子最害怕在街上撞到一个和自己穿戴完全一样的女人，那将使她独特的性感诱惑力至少被分走百分之五十。

 

　　男权社会的特点，注定是女人以外在的锦绣作为资本，而男人则更关心所谓事业的成功。女人的服装夸大凸起其性感特征，讲究曲线，裙装是最典型的表现。高跟鞋同样是为了强化身材的性感。而男性服装讲究端庄，体现男性的“厚实”、稳重与成熟，可以成为女人放心的依靠，最典型的代表莫过于西服。

 

　　在对性极度敌视的文化下，男女着装的差别趋向于消失，特别是致力于抹煞女性的性别特征，不管款式，仍是色彩。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便是如斯，举国上下一片绿，或一片蓝，服装更成为毒害人道的一种手段。

 

　　不仅仅是禁欲主义者反对女人对锦绣服装的追求，一些女权主义者对此也持批评立场。她们以为，女人变化万千的服装是为男人赏识、挑选女人服务的，因此将女人变成了男人品评的对象，成为男性世界的牺牲品。所以，选美和时装表演，都是女权主义者要反对的。一些女人会反驳说，我们着装并非为了给男人看，而是为了自己觉得漂亮。但显尔易见的是，这个社会关于漂亮的全部尺度都是由男人制定的，是服务于男性的审美需求的，所以，不可能存在独立的女人“为自己漂亮”。妇女从男性霸权文化下获得解放，仍路途遥遥。

 

　　中性服装的泛起实在便是对这种男性霸权的挑战。我们不难发现，所谓中性服装更多的是女性服装的男性化，而极少男性服装的女性化。至少在客观上，女人通过中性服装宣告：我也可以有阳刚之气，我也可以不必夸大女性的性特征，我也可以作一个“洒脱”的人。可叹的是，男权的强盛使得着装男性化的女人再次成为男性的性别审美对象，男人们觉得，女人穿中性化的着装别有一番魅力，甚至更为性感！身材苗条的妙龄少女穿紧身短裤上街，绝对让男人们暗里里流口水。

 

　　反之，假如一个男人着装过于女性化，甚至穿裙子，不管男人仍是女人都会蔑视他，甚至怀疑他的性倾向是否有题目。这完全是由于：这些男人给男性社会“丢了脸”，他们自己否定了男性权势巨子，便也对其他男人的权势巨子构成挑战。最可悲的是，女人们也早被这个文化毒害成无前提推崇男性权势巨子的种族，所以，她们也会蔑视着女装的男人。可我们要反问：假如男人穿裙子，他到底伤害了什么？到底于他的人格、品质、才气有什么必定的损害？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文化的偏执。

 

　　但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否定，色彩斑斓、款式万千的服装确实为这个世界增加了一道风景。美和性是不可分的，拒绝性，便也会拒绝了美。作为一个热衷于男性解放理论建设的人，我不能不想：女性解放最后一步也许是，男人也获得解放。只有当男人的服装也变得色彩斑斓、款式万千之际，女人才能够不再成为独一被动的性别审美对象。

 

　　时装界对泳装和亵服的热情加骤，是服装性诱惑功能的又一明证。二者的共同特点是，将通常讳饰得严严实实的肉体尽可能多地曝露出来。二十世纪五十年的女性泳装为裙式，后来越穿越短，进入1998年裙式泳装再度热销，服装时尚的复归，实则是性感审美规律的结果——看多了热情如火，蕴藉内向的反显其诱惑。

 

　　亵服是贴着肉穿的，有所联想本在情理之中，发展到这个词汇本身都具有了某种性诱惑力，也只能说明人类的想象力丰硕。本属于自家床弟之上展示的服装，于大厅广众之中由娇嫩的肌肤穿了走来走去地夸耀，轻微老实些的人都不能否认，其背后的那份性因素。但是，没有人敢对此说三道四，或下道禁令，这至少说明我们这个民族终于开始成熟了，能够坦然地面临原本便需要坦然面临的很多事物。

 

　　今天的时尚人士说，最讲究着装的人，是注重亵服的人。亵服是给情人看的，甚至是仅仅为了给自己看的。由于受众少，所以对其的考究便更显示出一份耐心，显示出一份对糊口品位的追求。更重要的一层也许是，注重亵服的人，是自信的人。我们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对自己身材缺少赏识眼光的女人有勇气穿戴性感的亵服在镜前滚动腰肢。

 

　　关于亵服最大的遗憾和欣慰仍旧是针对男人的。遗憾的是男性亵服远逊色于女性，欣慰的是究竟也有了一些男性亵服品牌。柜台中的男内裤通常被折叠包装成一个样子，使人联想到男性的性器官。而像“枪弹头”这样的品牌名称本身便是通过诱发你的性联想来促销。同样基于男人解放的理想，我坚信，何时当男人也能够穿起性感的内裤，在女人眼前“招摇”时，男女同等才有望真正实现。

 

　　正由于对服装的这种性诱惑功能的知晓，强奸着装“性感”的女人是否算作犯罪，或者其罪行有多重，竟一度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持同情强奸者的人士以为，女性穿戴曝露，对男人形成性挑逗，甚至称，这些着装曝露的女人原本便是在诱惑男人，不能排除其自愿的成分，其被“奸”是可以理解的，不应该算作严峻的犯罪。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美国司法界还曾对争论不休。这里面的枢纽在于，不是将性感着装理解为穿著者对美的自我体验，而是理解为穿著者发出的性信号。人们对服装的理解与曲解，正透露出服装对于涉性思维的重要意义。任何一个具有人本主义精神的人士都应该清晰：假如一个女人说“不”，而一个男人仍要与之发生性关系，这便是强奸，即使这个女人裸体泛起在海滨。

 

　　服装可否不再引发性的联想？只要服装是用来遮挡肉体的，这便永远是不可能的。但假如有人胆敢因服装的这层性诱惑功能而贬低服装的万紫千红，或者对新款的服装指手划脚，我们便要明确地对他说：闭上你的嘴巴！

 

　　我们不再是谈性色变的时代，成熟的人类应该以审美的目光看待性。服装的性诱惑功能，至少在我看来其本身便是一种美。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我们观赏另一方的时候带有一些性的色彩，不是最正常不外的吗？不是最符合天然法则的吗？假如全世界的男人和女人互相观望时都没有了性的感慨感染，那才可怕呢！

 

　　服装强化了性色彩，便也强化了美的色彩。美与性，是不可分的。拒绝了性，也就拒绝了美。或者说，性是美的。独一的题目是，我们赏识性之美的时候，用的是审美的眼光，而不是恨不能将天下美女都立刻弄到自家床上去的淫心。

 

　　除去御寒功能，服装的意义，正在于凸起性，强化性！所谓审美，也是性的审美！

 

　　我常执有的一个怀疑是，当亚当和夏娃看清了对方的身体，有了性意识之后，他们真的会有羞涩感吗？假如没有人（或蛇）告诉他们性是丑的，他们不是会沉醉于赏识对方的身体吗？

 

　　我们仍是应该穿衣服的，但不应该对性感到“害羞”。
　　
　　我们的精神世界，该脱掉衣服了。